那天跟媽帶韋到飛牛牧場的途中 發生一件這樣的事情
中途到西湖休息站用餐 休息站裡有很多賣土產的商店 便和媽去逛
有一攤賣鹹鴨蛋的非常好吃 於是停下來挑選
一面挑選 韋就在旁邊四處摸摸弄弄 看到鴨蛋又大又白 他忍不住拿起兩顆鴨蛋互相敲擊了一下
只聽到老闆娘大叫了起來 ㄟㄟㄟ 你怎麼可以敲我的鴨蛋呢 敲破了怎麼辦 要賠喔
韋聽了有點尷尬
平日在商店裡 多半都是我在出言阻止他東摸西弄
而店員多半會說 沒關係啦沒關係啦 小孩子唄
韋大概已經很習慣這種模式 或許也不認為這樣摸摸弄弄有什麼關係
"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呀 人家別人都說沒關係了 都是媽媽喜歡大驚小怪愛管人"
或許韋心裡是這樣想的
而今天在我出言阻止之前 就被店老闆阻止了
韋大概第一次碰到不讓他東碰西弄的老闆娘
或者是因為尷尬 或許是因為實情 或許是因為想掩飾自己的過錯
韋說 因為我覺得你的蛋好像石頭
老闆娘聞言又說 你怎麼可以說我的鴨蛋像石頭 我的鴨蛋怎麼會像石頭
( 咕嚕咕嚕又說了很多 ..............)
韋聽了這連珠炮般的回擊有點不知道怎麼反應 似乎再說下去也是自討沒趣 於是韋一反平日應嘴的習慣 閉上嘴 安靜的把手放在一旁 沒有再摸東摸西
我和媽在一旁看著 兩人交頭接耳的笑
韋四歲之後變得很"難搞" 可能是自主意識高張吧 不管什麼事情他都有意見
好說歹說 他總是有很多的個人意見要發表
這下他是真的遇到歹人了 媽用台語這樣說
對呀 我說 免得他老是以為這是我在規定他
跟媽一旁討論著 平常商店的店員為了做生意 總是息事寧人
其實她這樣做也很冒險 媽說 有些媽媽可能聽到這樣就掉頭不買了
嗯 我點頭同意
老闆娘看韋沒有再撥弄 便轉頭繼續做生意
媽便跟老闆娘笑聊道謝 謝謝你這樣罵他 這樣他才知道 人家的東西是真的不能隨便碰
買完東西 我牽著韋的手 韋的表情還有點訕訕和驚魂未定
剛剛那個阿姨生氣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說
韋點頭 因為我敲她的雞蛋
這樣你知道 媽媽平常要你不要隨便碰的原因了嗎 我說
韋點頭 可是我怎麼知道那是雞蛋呢 我以為那是石頭呀
嗯 我點點頭 說得也是 這樣吧 以後你要碰東西之前要先問過人家 如果人家說不要碰 你就不要碰 除了人家說可以碰的東西之外 你都不要碰
韋點頭 說好
大概剛剛的震撼教育讓他真的很震撼 現在真好講話 沒有再回嘴
過了一會 韋的自主意識大概甦醒了 這樣問我
可是為什麼 我在別人的地方要守別人的規矩 小朋友到我房間卻不用守我的規矩
我問他 為什麼這樣說
上次某某某到我房間 我叫他不要弄不要弄 他還一直弄 韋說
這可有點傷腦筋了 家裡媽寶聚會多 來來去去的孩子也多
每個孩子在家裡玩的習慣也都不同 難免會有些衝突
剛開始是為了讓孩子的玩耍不會干擾到大人的談話
大人的談話不會限制了孩子的玩耍 而挪了一個玩具間出來
韋小的時候 對玩具這件事情不會有太多意見
現在大了 他開始有自己心愛的玩具 也對玩耍的方式也有一些想法
似乎也不太適合要他一味的依順著客人
畢竟這樣的確很難說服他
為什麼當他當主人的時候 做主人的要儘量讓客人開心 讓客人們盡情分享他的東西
而當他當客人的時候 主人們卻不一定這麼樂意分享
當然 商店主人和作客人家的主人有不同 但是有些原則似乎不應該差太多
這樣吧 我說
以後小朋友來家裡 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邀請小朋友到你房間裡去
你也可以決定 有哪些玩具要分享給小朋友玩 這樣好不好
韋點頭 開心了起來
或許過幾天 韋又會忘記這個阿姨給他的教訓
因為大部分的商店還是那麼和藹可親 還是會說沒關係
只是我在想的是 如果當時雞蛋老闆娘罵韋的時候 我因此拂袖而去
那給孩子的會是怎樣的印象和教育呢
如果老闆娘說 打破我的雞蛋你要賠的時候
我這樣回應老闆娘 那我買下來好了
給孩子的又是怎樣的印象和教育呢
我驚覺到 我對於事件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和反應 對孩子可能有的影響力
我想到現在到處充斥著無法承受壓力的草莓族們
一提分手就鬧自殺或同歸於盡的年輕人們
他們的教養和教育究竟是怎樣的呢
他們是否是一直被"沒關係"教育長大
而當一出社會發現一切都有關係的時候 因為無法承受這樣大的落差而應聲倒地呢
我們這一代和我們的父母那一代似乎鮮少有這樣的情況
或者是因為經濟和物質條件沒有那麼好
所以我們都被用忍耐和自我克制教育長大
當然這樣的教育方式未必好 可以發現 這兩代的人對於情感總是吝於表達
或是 無能表達
而在這兩者之間 我們該如何取捨 如何拿捏 才能讓孩子們
能夠自我悅纳 自我肯定 卻又不失對別人的尊重 以及對於壓力的承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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